又见桃花开

赵晓翠

昨天看到父亲在老家拍的一段视频：蜿蜒的盘山公路，连绵的群山，大片大片盛开的桃花，山脚下安静的小村庄……虽隔着屏幕，但一切都是那么亲切，闭上眼仿佛那清凉的山风已从脸庞掠过，留下桃花的清香，泥土的芬芳。

老家的春天总是来得晚一些。清明前后，乍暖还寒，山上还是灰蒙蒙的，只有走近了才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小野花，蓝紫色的、金黄色的，还有刚从土里钻出的小草芽，尖尖的、嫩嫩的。唯有那些野山桃花，是要站在远处才能一睹她们的芳华。她们犹如报春的使者，着一身粉色的纱裙，在山坡上，在悬崖边，在荆棘丛中，在房前屋后，在阳光下，在细雨中，优雅、自信地绽放着、歌唱着、飞舞着。直到落花满地，零落成泥，她便完成了使命。

在老家，桃花开的时候，正是春耕时期，家家户户都在田间地头忙活着清理往年的秸秆，修整雨水冲刷的地畔，翻地、施肥……没有谁会真正在意这些美丽的桃花，最多不过是匆匆一瞥。若是猛然间发现，可能会感慨：“呦，桃花都开了！”此时的桃花好像是在提醒人们天气暖和了，该忙农活了。其实，山里的大多数野桃花终其一生可能都无人知晓。但又有什么影响呢？春天，灿烂地绽放，蜂蝶飞舞；夏天，蓬勃地生长；秋天，为小松鼠献出美味的果实；冬天，默默地积蓄力量。这一生繁华也好，寂寥也罢，都是属于她自己的。我不禁想起了白居易曾为桃花感叹：

村南无限桃花发，唯我多情独自来。

日暮风吹红满地，无人解惜为谁开。

老家的屋后有几棵野桃树，记得小时候，每当桃树结出花骨朵时，我就会折几支拿回家，找一个好看一点的玻璃瓶，灌上水，然后把桃枝插进去，找一个合适的位置一放，感觉整个房子都亮了起来。桃枝拼命地吮吸着瓶子里的水，一觉醒来，花骨朵就饱胀起来，再一觉醒来，好几朵都开了。我也乐开了花。其实在水里插桃花，还是跟母亲学的。春天，母亲干活回来总会拿着几支长满花骨朵的桃枝，把它插在装水的瓶子里，放在窗台上或桌子上，我们便天天盼着它开花，那些平淡的日子也伴随着花开充满了生趣。不只是插桃花，夏天漫山遍野的野百合开了，我们就摘上一把带回家插起来，花开了，红艳艳的，放在家里能美上好几天。

如今，想起这些似乎已是很遥远的事了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再也没有看过这山里的桃花和野百合，更想不起有多久没有再插过这些花。但我知道，它们一直在那里，在每一个春夏秋冬，按时发芽，按时开花，一生向阳，努力成长。

（作者系新区裕丰园小学教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