悦读铜川 | 自己的天地

来源:铜川日报

自己的天地

王应波

多年来,我一直向往有个属于自己的天地,那里没有家事纷扰,没有孩子吵闹,可以潜心读书,可以沉思默想,可以信笔写作,哪怕我倒茶、踱步、咳嗽,也不必顾忌惊吵睡梦中的妻儿。事实上,很多时候这是妄想,大约有十六年的时间,我们一家人一直蜗居在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房子里,吃饭、睡觉、会客等都在这个小房子。

在生活空间相对较小时,拥有一间自己的书房就成了奢望。现实中与人的基本生活最不沾边的便是书房。论做饭、吃饭,它不及厨房、餐厅;论待客、休息,它不如客厅、卧室,然而它却是文人们最爱的地方。我自己本身又有一种怪脾气,凡是想写点什么,便不容有旁的声音干扰,甚至有人从我身边走过,我的思绪就怎么也集中不起来。这时,我会变得闷郁烦躁,不时唉声叹气。妻见之不忍,提议道:“不如你到厨房去写吧!”

于是,晚饭后,我便给厨房的窗户挂上了自己特意挑选的紫色碎花窗帘,图案是我喜欢的紫云英,看着这窗帘,我仿佛坠入了春天的紫色氤氲之中。挂好窗帘,我便迫不及待地关上门窗,打开台灯,写了起来。那环境像极了电影《永不消逝的电波》里地下工作者发送秘密情报的阁楼间。不管怎样,我总算有了一方小小的天地,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。在柔和的灯光下,手捧一卷美文,细细体味这狭窄空间里那种温馨但又宁静的气氛。一本《简·爱》,可使我与主人公一并跨越尘世的门槛,站在上帝的脚下接受审判;一本《飞鸟集》,也可使我长出一双智慧的翅膀,抖掉一身的愚蠢与冥顽;至于《水浒传》中鲁提辖拳打镇关西、吴用智取生辰纲、武松血溅鸳鸯楼、燕青打擂等精彩故事,更是令我赞叹称绝,直拍得大腿红肿!若是灵感忽至,我也会信手写几篇不成气候的“豆腐块”。累了,我就暂时停止读书、写作,有时阖眼想些往日的美好事物,有时看着天花板上形状不同的斑驳水迹,我会天马行空地想象成一个武士、一匹战马之类的小玩意,随后便用它们杜撰几个“自娱自乐”的传奇故事。既是休息,也算是培养文学细胞的一种游戏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。1996年我的处女作《黄山印象》在《铜川日报》副刊发表,第一次看着自己的名字变成铅字印在了报纸上,我的眼睛为之一亮,激动得心如小兔般蹦跳,整个身心处在巨大的愉悦和幸福之中!这感觉铭刻在我记忆深处,永远也忘不了。首次投稿,一投即中,这对我无疑是极大的鼓舞和鞭策!从此,我便壮起胆子陆陆续续写了一些小文章并刊登在了报纸上。

这间多功能的厨房,白天是妻子的操作间,夜晚则是我的工作室。它既为我们提供物质生活的需求,又为我带来精神生活的巨大享受!

2008年,我们终于住上了一套三居室的大房子,其中两间成了卧室,剩下的一间理所当然地成了我的书房。这时,我终于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。房间不大,有一道推拉门连着一个阳台。书房的三个书橱按照我的构想倚墙而设,顶天立地。搬家时,我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,把自己这些年积攒的书籍分类整理,有序摆放。整理完之后,书架上整齐摆放的书犹如随时等待我检阅的士兵,让我心生无限满足。这些书都是我的老朋友,也是我的宝贵财富。书房中,除了书,还有一张写字台,上面摆放着电脑、文房四宝等。为了增加书房的雅致,墙壁上挂了一幅“厚德载物”的书法作品,写字台上摆放了一盆绿萝,一盆文竹,也为书房增加了些许绿意。那时,我心血来潮曾专门为两盆绿植写了诗,其中一首题名《咏文竹》:

无论冬夏与春秋,青竿绿枝郁郁葱。

赏心悦目桌案上,伴读文山书海中。

有了书房,闲暇时间我都会钻进书房,因为那里有一种让我心神愉悦的静谧。在这一间小小的方室中,书读倦了,站起身来慢慢地踱步,或者给花草浇浇水,或者放点儿音乐哼哼歌,或者倚在窗前,极目远眺……

书房有书,给我知识和力量。书房也让我有了能剖析自己的地方,所以我特别看重它。多年的读书的习惯让我知道,一个家庭无书,就像一间房子没有窗户,光明只能徘徊于房外,春光永远也照不进来。

在这喧嚣的俗世里,能够拥有一方自己的天地,能够与书为伴,实乃人生一大快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