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中的四场大雪

刘力

早晨起来，推开窗门，外面已是银装素裹，分外妖娆。雪花，是位温柔的天使，在空中翩翩起舞，轻盈而美丽。生长于江南，近些年来这么大的雪实属罕见。

披着漫天的雪花，伴着匆匆的人群，我忆起了许多关于雪的往事。打开手机翻看朋友圈，那些雪相伴的花草树木，那些披雪的湖亭美景，还有长辈带着孩童堆起的雪人，将我的记忆拉回到过去。

记忆中的第一场大雪已经过了半个世纪，那时我刚上小学，父母下放到了赣南的一个小村庄。在那个大雪之夜，我首次听到了“瑞雪兆丰年”。父亲说，下雪等于给地松了次土，虫害消失于严寒，当年一定会有好收成。我站在村头的田边遥望竹林，雪在竹林洋洋洒洒，犹如落入人间的精灵。在雪地里，我与伙伴们追逐打闹，蹦蹦跳跳，一串串笑声穿越时空仍在耳边回荡。后来，读到伟人毛泽东的《沁园春·雪》：“北国风光，千里冰封，万里雪飘……”心也随之飞到北国，想要领略如此多娇的江山，如此诱人的雪景。　　 第二场大雪距今已有32年了，那场大雪给我留下了永远难以忘怀的记忆。那年儿子呱呱坠地，赣南也迎来了一场暴雪。因医院与家隔着一座桥，便申请了一台公车，载着妻儿出院返家。车如蜗牛般前进，最终还是停在了桥中央。于是，我们顶着凛冽寒风推车前行，只想着莫让车内的孩子受到委屈，可惜当时拍照不便，那情景便与时光永远地溜走了，仅仅留下一份美好的回忆。

待到家时，雨靴费了很大劲才褪下，近乎僵直的双脚在火盆前烤了近两小时才恢复知觉。我看着窗外漫天飞雪，看着襁褓中的儿子，又满心欢喜地去洗尿布、烤尿布了，所有的辛苦全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。后来给儿子说起这一幕，他呆呆地看着我，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，因为他从没见过大雪，自然有点茫然。

十年之后，我遇到了第三场大雪，那时我与记者一起在城市穿梭。交通要道、单位小区处处是铲雪的人们，全然不顾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。有位花甲大叔说：“为了别人少摔跤，好走路，苦点累点，值得！”那种精神深深地打动了我，也一直在鼓励着我，往后的日子我也有了份勇往直前的勇气，多了份助人为乐的友善。

又到了十年前推车护儿的桥上，桥名还是“八一”，桥面的雪早被交警、城管洒盐清理，铺上了草箕，沿桥慢慢前行，我领略到了社会的进步和管理的科学带来的喜气。看着大雪中行驶的车辆，看着乐在其中的人群，心中享受到了春天般的惬意。

今天下大雪，我已迈进了花甲，坐在温暖的办公室，看着雪花飘洒，心里感到无限的甜蜜。我知道，楼外肯定是熟悉的场景，队队人马护卫着这座城市，给市民带来便利和安心。步入老年，更应顾及自己的身体，莫给人添麻烦和忧虑，这不也是人生的善举么？

雪仍下着，如鹅毛，纷纷扬扬，人们以各种优美之词颂雪，我却如饮一坛老酒，固执地写着雪中的往事，期待着雪停的那一刻，万道金光照射在茫茫的雪地上，给人以无限的想象，无限的憧憬。雪花飘飘，又是一派瑞雪兆丰年的喜人景象。这一刻，我静静地看雪花悄然落下，听雪花微弱的声音，顿生欢喜与幸福。

四场大雪，让我品味人生。我记忆中江南的第五场大雪何时降临？那时我可能已垂垂老矣，但依然会倚着她的妖娆，拾掇美好的时空岁月，稳稳地走好人生的每一步。

看吧，树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，有的小树已经压弯了腰，只有几株松树仍然顽强地挺着身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