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糖葫芦

王应波

斗转星移，多少人与事正渐渐远去，最终都会淡出我们的记忆，但也有些人和事，在时间的打磨下，在情感的浸润下，犹如陈年老酒，愈发醇香，始终让人沉醉，也难以忘怀……

三十七年前，我在北街小学有过一段短暂的从教经历。一天下午，我像往常一样拿着数学课本走进教室，准备辅导午自习，忽然发觉教室的气氛与往常有些不同。学生们脸上隐隐有几分按捺不住的笑，激动、得意、调皮、不安兼而有之，奇怪！莫非有什么恶作剧？

我迅速扫视了教室的角角落落，并没发现异常。当我跨上讲台，不由一愣：糖葫芦！几串鲜红鲜红，圆润饱满，晶莹欲滴的糖葫芦整整齐齐地放在一张洁白的作业纸上。这是怎么回事？我将班长叫出去一番询问，心中的感动至今记忆犹新。

原来，上周末我逛街时，被那一串串红宝石般的糖葫芦吸引住了。那个固定在自行车上的草靶子错落有致地插满了糖葫芦，令人垂涎欲滴！十八九岁的我正是馋嘴好吃的年纪，于是买了两串边走边吃。无巧不成书，这一幕恰好被班上的一个学生看见了！“咱数学老师爱吃糖葫芦！”这个秘密便在学生间传开了，很快全班都知道了！于是，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，嘀嘀咕咕商量一通，决定每人省下一顿早餐钱，轮流给我买糖葫芦！班长还跟排值日生一样排了顺序。今天的糖葫芦便是由班长和那个报信的学生买的。我听了后，心中五味杂陈，更多的是感动和温暖，也有些许内疚与心疼。同学们对我的这番心意我没料到，因为平时我对他们要求严格，可以说有些凶，我感觉他们应该是害怕我的。所幸我们班的孩子们也很争气，数学成绩在全县统考中名列前茅，原来孩子们了解我的苦心，并将感谢付诸行动，可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期，怎能饿肚子呢？

“不行！绝对不行！”

在走向教室的几步路上，我有了一个好主意。我走上讲台，在同学们期盼而又焦急的目光下，拿起一串糖葫芦问道：“同学们，你们吃过糖葫芦么？”“吃过！”“那你们知道糖葫芦的来历么？”同学们纷纷摇头。“想不想知道？”“想！”

我接着说：“小孩没娘，说来话长！这事得从南宋的宋光宗皇帝说起。宋光宗名赵惇，有一年他最宠爱的黄贵妃生病了，不思饮食，花容憔悴，御医用了许多贵重药品，皆不见效果。赵惇皇帝眼看着爱妃一天天憔悴，又急又愁，只好张榜求医。有一位江湖郎中揭榜进宫，为黄贵妃诊脉后，开了个药方。都说良药苦口，这个方子好，不但不苦，还特别好吃，什么方子呢？”讲到这里，我停了下来问道：“谁知道？”有两个同学举手回答，一个说“糖葫芦！”另一个说“冰糖葫芦！”我说：“你两个都答对了！呱唧呱唧！”同学们为他们献上了热烈的鼓掌，我接着说：“这个方子就是用冰糖与山楂煎熬，每顿饭前吃五至十颗，连吃半月，药到病除。同学们信吗？”同学们有的摇头，有的点头，我接着讲道：“不光你们，皇宫里的人也都将信将疑。可这药黄贵妃遵医嘱连服半月，果然病愈。”“什么道理呢？”我问。一个同学站起来回答：“因为山楂能克食，帮助消化。”“回答正确！大家想想，自己平时吃多了不消化，家长会买什么药呢？”“山楂丸！”“大山楂丸！”“对喽！山楂能够消积食，这位贵妃养尊处优，山珍海味吃积食了，郎中对症开方，小小的山楂，药到病除。后来这个方子传到民间，老百姓把山楂串起来卖，就是我们今天吃到的冰糖葫芦！”话音刚落，教室里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！当然，我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：“同学们，与你们的相遇是一种缘分，我想给你们传授知识答疑解惑，更想你们健康茁壮成长！不吃早餐影响学习又危害身体。这几串糖葫芦在我的心中非常珍贵，我不舍得吃！想把它作为奖品送给刚才答对问题的三位同学，大家说好不好？”“好！”转眼到了阳历年底，没等到学期结束，我就转行离开了教育系统，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。

后来，每逢路过学校门口时，我都会留恋地多看一会儿，看到孩子们的笑脸，看到孩子们灵动的眼神，时常也让我领略到一种纯净，一种无瑕！这时候，我总会想起那段糖葫芦的故事，它就如同那首百听不厌的经典老歌，总是在我心中回荡！

都说冰糖葫芦儿酸

酸里面它裹着甜

都说冰糖葫芦儿甜

可甜里面它透着那酸

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穿

象征幸福和团圆

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

没有愁来没有烦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