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的味道

雒茂荣

家，避风的港湾；家，烈日下的遮阳伞；家，严寒时的棉衣；家是一棵结满爱果实的大树，它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味道。

小时候，家中总是充满欢声笑语。童年的我常常说些傻傻的话，做些傻傻的事，惹得大人们哄堂大笑，为清贫的生活增添了许多抹不去的欢乐与色彩。那泛黄的照片是童年稚嫩的脚丫在家留下的足迹，也是长大后最美好的回忆。童年的家，是快乐的，像一颗糖，吃在嘴里，甜到心里。

我从20岁离家漂泊开始，就没了真正的家。原因很简单，家没有家的味道。离家时，母亲对我说，不管你走多远，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。当兵5年，一直没能回家。退伍以后，在城里谋了一份职业，回家的机会也不是很多。我时常游走于城市的高楼大厦、钢筋水泥之间，忙忙碌碌地工作、看书、写材料，偶尔隔着窗户看大山，懒懒散散地度过一个又一个寂寥的黄昏。每当想起母亲临别时的话，常常自问，家的味道到底是什么？

前几天，不知为什么，心里非常难受，突然想起那个坐落在乡村的老屋。翘首远望，似乎在飘飞的雪花中，母亲弯腰驼背费力地清扫着门前的积雪，雪花在半空中划着完美的弧线和母亲的白发拥抱融合。我似乎隐隐听到母亲轻轻呼唤我：“你也该回家看看娘了。”我似乎听到了母亲烧火做饭的声音，闻到了浓浓烟味里葱花的香味。

日历已经翻到腊月二十三，猛然醒悟，今天是老家春节前最隆重的祭灶节。记忆中母亲很在意祭灶，那天她会早早起床，将面和好，晚上烙坨坨馍，让灶火爷回娘家去。晚饭后，母亲将烙好的坨坨馍用红线拴好，放在已经贴好的灶火爷前，烧上一炷香，算是给灶火爷上贡！那一刻，香烛的烟气由灶屋飘到院子里，年的味道渐渐清晰起来，家的味道更浓了。在外漂泊这么多年，不能祭灶甚至祭祖，看着他人忙忙碌碌过年，自己心里真不是滋味！

母亲已经八十八岁了，回家看母亲的机会越来越少了。想到此，我立马收拾东西，踏上回家的汽车。下了汽车，我飞快地往家里走去，进了村口，看到门前站着一个人，是我那不知等候了多时的母亲。当我跑到母亲跟前，一股久违的呛葱花和着浓浓烧柴草的烟味钻进了我的鼻孔，我对母亲说：“家的味道真好，儿子回来啦！”

夜晚，我像小时候一样坐在母亲烧热的炕头，在被窝的另一头给她老人家暖着脚。我悄声对母亲说：“娘，家的味道真好。”母亲的眼睛有些湿润，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。家的味道就是娘的味道，是油盐酱醋的味道，是炒菜的味道。家的味道是能让我远行千里而恋恋思归的味道，更重要的是家里有娘在，娘是此生永远拴住我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