悦读铜川 | 穿越千年觅耀瓷

来源:铜川日报

穿越千年觅耀瓷

梁晓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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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代青釉刻花提梁倒流壶 (耀州窑博物馆供图)

村庄家家户户皆有瓷器,大至麦瓮水缸,中至瓦罐菜坛,小至茶杯酒盅,处处可见瓷的身影。小时不识瓷,只当等闲物,长大后才知道它们属于耀州瓷。母校黄堡四中原为窑神庙遗址,这里出土了我国存世最早的窑神碑——德应侯碑。生于瓷乡而不解瓷,说来让人遗憾。这不,为了寻觅耀瓷的前世今生,我特意来到位于王益区黄堡镇的耀州窑博物馆进行探访。

走进博物馆,顺着时间的线头,仿佛一脚踏入千年时光隧道,耀瓷的前世今生慢慢呈现在人们眼前。唐代,耀州窑创烧,点燃了千年不灭的炉火。“红映黄堡”,形象地展现了彼时黄堡制瓷业的兴盛景象。五代时期,耀州窑以烧造青瓷为主,国宝级文物五代青釉提梁倒流壶是当时耀瓷的精品文物。宋代,特别是北宋,耀州窑步入发展鼎盛期,烧造技艺炉火纯青。刻花青瓷刀锋犀利,纹饰洒脱;印花青瓷精巧秀美,刻画生动。耀瓷被赞为:“巧如范金,精比琢玉”,成为天下名品,一度进贡皇室。宋代刻花青瓷被誉为“中国北方刻花青瓷之冠”。此间,耀州窑烧制规模达到顶峰,“烟青火红,窑炉遍山。十里窑场,炉火不夜。”描写的就是当时耀瓷的辉煌。金元时期,繁盛数百年的黄堡窑场渐渐衰落,直承黄堡瓷脉的立地坡、上店、陈炉窑场先后崛起。元末明初之后,陈炉窑场取代黄堡成为耀窑中心,制瓷技术与产品风格发生明显转变,白釉黑花瓷取代青瓷成为其代表性作品。直至现在,1400年来,兴起,繁盛,没落,承续,自黄堡到陈炉,耀州窑炙热的烧造之火还在强劲地跳动。

展厅内,一件件或朴拙或精致的耀州瓷,杯盘碗盏,瓶炉塔壶,都在无声地述说着岁月的故事。最令人动心的还是那五代青釉刻花提梁倒流壶。它造型别致,结构奇特,装饰精美,是耀州窑青瓷造型、装饰和实用功能完美结合的范例。倒流壶通体圆形,盖、梁、身连为一体,壶盖呈柿蒂形,提梁伏卧着一只跃跃欲飞的凤凰,盖壶衔接处是一对正在哺乳的子母狮,母狮狮头倒仰,张开的狮口正好做成流水的壶嘴。壶腹满剔象征富贵的缠枝牡丹,刀法犀利圆润,纹饰简洁明快。因为凤凰、狮子和牡丹分别为百鸟之王、百兽之王和百花之王,因此这把倒流壶也被称作“三王壶”。与普通水壶上部注水相反,倒流壶的注水口在壶底中央梅花形小孔处,从这里注入液体,翻转壶身,液体却不会从壶底漏出,同时又能从壶嘴正常倒出,是不是很神奇,像一把“魔壶”!原来,早在1000多年前,耀州窑工匠就将物理学中“连通器液面等高”之原理完美地运用到制瓷工艺中,创造了这件巧夺天工的耀瓷瑰宝。

瓷是水火土交融的艺术。宋《德应侯碑》详细记载了当时烧制耀州瓷的工艺:“始合土为坯,转轮就制,方圆大小,皆中规矩。然后纳诸窑,灼以火,烈焰中发,青烟外飞,锻炼累日,赫然乃成。”每件成品的诞生,都有着极为复杂的过程。据资料介绍,耀州窑传统制瓷工艺主要体现在原料采配、成分及加工,泥料储备及练揉,手工拉坯及修坯,手工雕花、刻花、划花、贴花、印花,釉药选配、制备及敷施,匣钵、窑具制作及装窑、火焰气氛及烧成等七大方面百十道工序。“泥釉塑骨肉,烈火炼真身。”大火经久淬炼的,不仅是匣钵里安放的泥胎,更是耀瓷人高超的制作技艺和不断求新求变的人生智慧。

参观完出来,站在馆前广场,太阳将眼前的青釉倒流壶映照得愈发温润动人。水流从壶嘴喷涌而出,掉落于下方承接它的青釉瓷碗中,飞溅起银白的水花。耳畔流水哗然,眼前山河依旧,千年耀瓷的故事在我心中隆隆回响。此时此刻,身为黄堡人,我为家乡曾经创造的璀璨的耀瓷文化而自豪,亦为它无声无息地衰落而叹惜,更为它时至今日仍在陈炉窑场熊熊燃烧的窑火而欣喜。时光流转,世事变迁,耀州窑人制瓷的初心始终未变。耀州窑博物馆亦以它独有的方式,向游人讲述着耀瓷千年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