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中散步奇遇记

杨五贵

行走间，忽闻怪音鼓噪，北调南腔，如雷贯耳，远见一车行来，渐走渐近，擦身而过，原来车上载三铁笼，内囚二狮一虎，招摇过市。余不失时机，急取相机拍之，惜入镜惟虎，车已行远。虎年街遇真虎，且零距离入目，可谓奇观者一也。人云“困兽犹斗”，今观狮虎并缚，只能任人摆布，乏力拼争，始信虎落平川被犬欺之语当真，边行边思，浮想联翩。

入谷行，至一山下，左拐，竟有一隧道穿山底直贯而入，站洞口透观，远现亮光，目测之，一里有余。入洞，凉风吹耳，寒气逼人，愈深愈暗，伸手五指难见，于是提足轻踩，摸索缓行，夹道崖土，森然欲扑人，良久方出，眼前豁然开朗。后经打问，方知此洞乃当代愚公所开凿，距今约历半个世纪，余惊叹今人之开山毅力，实乃移山之现代版也。

再行，至一高崖，忽闻呷呷之声甚杂，循声望去，见一家庭养鹅场，场内群鹅争食，嬉戏奔跃，生机勃勃。循野道徐徐而下，行一村舍前，见饲鹅主人，乃一少妇，征得同意，入饲场内观之。

鹅均系幼雏，约二百余只，粉白雪亮，走动起来，似毛茸茸雪球，滚来滚去，余油然想起那首脍炙人口的咏鹅诗，“鹅、鹅、鹅，曲项向天歌。白毛浮绿水，红掌拨清波。”于是放眼观之，哪里有绿水呀，只有一小池臭水而已，诗意顿消，继而，又想起那位嗜鹅如命的王羲之……

正在思接千古遐思悠悠之间，突然，说时迟，那时快，群鹅儿箭般地向远处奔去，惶惶然聚做一团，惊恐不已。余讶问其故，主人告曰：老鹅驾到，发号施令。这时候，方见一对老鹅一摇一摆地走过来，主人忙让余等避之，以免被其啄咬。呀！原来如此，暗忖，老鹅方才呼语，莫不是“生人来，危险，快逃！”之意，惊叹复惊叹。

更为奇怪的事还在后边，接着出现的一幕更是让人不可思议。只见那些箭般飞去的雏鹅麇集在离我等甚远的树阴下，老鹅夫妇俩步履蹒跚地赶过去，站在雏鹅列阵前。肥硕的母鹅伸颈扬翅，做训话状，喙内呷呷有声，众雏聆耳恭听，一改方才淘气嬉戏状。那瘦削的公鹅则站妻侧，似妇唱夫随，训斥众鹅儿。

这时候，我似乎读懂了鹅语：“你等胆大妄为，竟敢接近陌生人，公然近距离让其拍照，不要命了！”将此告知同行姚君，彼亦认可之，并曰：“鹅乃大雁近亲，属部队编制，纪律严明，等级森严，晚辈常遭长辈训诫，不敢有丝毫违拗，想今当是。”闻此，余二人相视而笑。

故里养鹅者寡，如此群养，更是鲜见。主人相告，今一对雏鹅，售价六十元，待成青年鹅，咸阳、三原乃至西安客商上门求购者，络绎不绝。

如此奇遇，不可不记，故书之，以志奇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