悦读铜川 | 故乡的酸枣树

来源:铜川日报

故乡的酸枣树

王周伟

说起酸枣树,在陕北是最熟悉不过的灌木植物!

故乡的山上,常年生长着一丛丛野酸枣树,枝条上有许多刺,一不小心就会扎到手,但为了吃到酸酸甜甜的小枣,谁还会顾及扎手的刺?因为酸枣是随遇而安的,是靠天吃饭的,只要有些许雨水,它们便会在枝头绽开点点嫩绿,开着毫不起眼的淡黄色的小花,花落无声,只有成熟后,才会把圆溜溜的果子,张扬地挂满枝头。

故乡的酸枣树是野生的,无论在贫瘠的山沟边,还是干燥的黄土崖上,都有酸枣树的身影。它的枝干总是歪歪扭扭的,不像樟树一样挺拔;它的花儿总是小小的一朵,带着淡淡的清香,不像槐花一样浓郁;它的树叶也是那么平平无奇,不像梧桐叶一样翠绿阔大。它虽然不像别的树那样引人注目,但总是不争不抢,不择条件,不求地域,坚强地生长,一如我那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里的父老乡亲,他们坚守在故乡的山梁上,过着勤劳辛苦的生活。

每到春天,酸枣树不约而同在几天内就让枝丫长出泛着水的绿色小嫩芽,装扮着那褐色的树皮与枯瘦的树干。微风吹过,小嫩芽随着枝丫轻轻舞动,偶有不知名的雀鸟拣一处高枝叽叽喳喳,像是在报春,又像是在呼朋引伴,刹那间,为陕北的山坡注入了无限的生机与活力。

夏初,酸枣树会争先恐后地开出淡黄色的小花,它们紧紧挨着,就好像相亲相爱的亲兄弟,又像一个一个探着头,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清晨的风、傍晚的云的孩子。夏意渐浓,枣花也渐渐凋零,小米粒大小的酸枣便冒了出来,大大小小的酸枣挂满了枝头,与清风打招呼,向阳光问好。清晨它们的脸庞上挂着晶莹的露珠,傍晚它们皮肤上映射着夕阳的光辉,它们就这样默默地一天天成长起来,让甜甜的香气弥漫整个小山村,让人舒畅,令人陶醉。

到了深秋,酸枣便会陆续地成熟起来。金黄色的、深红色的、红黄相间的酸枣一簇簇地挂满了枣树,把枝丫压得低低的。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,儿时的我们最喜采摘酸枣,伙伴中摘酸枣的老手往往都知道村里哪边的酸枣熟得早,哪边的酸枣熟得晚,哪儿的酸枣又大又甜,哪儿的味道偏酸。一颗颗圆溜溜的酸枣,放在嘴中一咬,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就充满了口腔,满心尽是欢喜。

每到冬季,酸枣树上的叶子全部落了,枝上却还挂着些未被采摘的酸枣,一个个如红玛瑙般耀眼。去年中秋回到老家,赶上村里有人收购酸枣,便认真了解了一下,听他们说酸枣是一味中药,浑身是宝,让人不敢小觑。于是,闲暇时间村里留守的老人们扛着竹竿,拿着蛇皮袋去山沟里、崖畔上打酸枣,拿回来也不用晒干,直接就可以售卖给村里的商贩,以补贴家用。此时的人们虽然累着,脸上却笑开了花。

故乡的酸枣树没人为它浇水,也没人为它施肥,它也从来不去争取什么,总是那么安静地站在山沟里、崖畔上、黄土地里,默默付出,不求回报。风霜雨雪,电闪雷鸣都不能动摇它的意志,从落地生根到开花结果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默默地为大地增添绿色,默默地为人们带来香甜,即使人们把它的树干砍下,它的根茎依旧在默默汲取力量,在来年的春天又向上生长。

故乡的酸枣树,一道年轮上永远抹不掉的记忆。多年来,我在外上学、工作,结婚生子,恍然间近二十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,可我却越发地感恩着故乡的酸枣树,因为在我的灵魂深处,始终喜欢如酸枣树般随遇而安、简单自然地去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