悦读铜川 | 小时候理发

来源:铜川日报

小时候理发

胡旭

这些年,总觉着自己处于一个不老不小的尴尬年纪,说是个老爷爷吧,不够份儿,说不老吧,明显老了,整天扛着个头发花白的脑袋在人前晃来晃去,实在尴尬。所以,每次理发都要焗油。

我对理发要求不高,觉得头发理短剪齐就行,很是看好小区那些专为中老年人开的理发店,或是公园、街角设点理发,每次十元,不用排队,省钱又省事,方便得很。但那里不焗油,无奈还得到人声嘈杂、车流如潮的街上的美发店去,可去了剪发带焗油要花五六十块钱,让我觉得麻烦,浪费时间,价格还贵了点儿。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从前。

小时候在渭北矿区生活,没上学前,理发都是母亲带着到矿上一个姓王的师傅家去,花一毛钱理的。王师傅是上海人,拖儿带女的还有一个老母亲,一家六七口人住在家属院平房里。他在矿上理发室上班,工资低,养活不了一大家子人,就在自家屋里墙上挂一面大镜子,地上摆放一把木制理发椅,利用下班时间给人理发挣点钱。

我上学后,母亲在副业队上班没时间,就由父亲带我到矿上的理发室去理发,那儿宽敞明亮,一字排开有六七个白色理发椅,墙上一面面巨大的镜子明晃晃地照人,理发用的也都是嗡嗡作响、不夹头发的电动推子。理发员除了两个男的,一个是前面说的王师傅,一个是位姓何的师傅,俩人当班长,其余全是阿姨,她们留着短发,穿着跟医院大夫一样的白大褂,左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把小梳子,从头到脚一团和气,让人看着利落、舒服。

理发室那些阿姨都是单位职工家属,不认识也脸熟,待人和气,理发时手轻。她们经常边理发边说我乖,是个好孩子。还说我头发长得好,讲究卫生,理起来顺手。后来,熟悉了之后,父亲给一张理发票,我就自个儿去了。

说起理发票,现在的年轻人可能没听说过,那是当时国有企业给职工的福利,每月发一张,拿着去理发不要钱。父亲整天下井,嫌头发脏了难洗,就剃个光头,两三个月理一次发,省下理发票给我用,以至于我在矿上上学生活十多年,理发从未花过钱。

长大参加工作离开矿上,一到单位我就乐了,那里也有一个跟我们矿上一样的理发室。我也享受上了父亲一样的待遇,每月领到一张理发票,拿着去理发不用花钱。又后来,每个小单位都有了一个小理发室,理发更方便了。

不知从哪年开始,社会上出现一些由亮眼心灵手巧的小媳妇、大姑娘们开的美容美发店,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,引人纷沓而至,导致单位理发室甚至国营理发店门庭冷落,淡出市场,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转眼一晃,五十多年过去了。想起这些,不由感慨,怀念那些个在矿区生活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