悦读铜川 | 怀念,我的阅读时光

来源:铜川日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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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念,我的阅读时光

王文东

我的母亲是一名教师,放秋收假的时候,母亲回到外婆家。外婆家门前是陇海铁路铜川运煤专线的支线,铁道旁修有水渠。我5岁时,住在外婆家,遛狗、上树,午后在鸡窝里收鸡蛋是我每一日必做的事。秋收假放7天,母亲要回来收玉米,回来时会带着她教书用的课本。外爷、外婆、母亲拉着架子车去玉米地里了,我迫不及待地翻看母亲的提包,从中掏出她的课本,连跑带跳,跑过架设在水渠上的小桥,卧到了门前的水渠里,翻开那课本,在上面看乌鸦是怎样喝到水的。

水渠旁的土崖上生有洋槐树,叶子黄了,秋天的洋槐树叶缓缓飘落,铺在黄土地上。一阵微风吹过,轻盈的洋槐树叶如小小的浪花,一片一片涌进水渠里……

母亲肩套架子车的偏绳,外爷、外婆在后扶着车帮,满载玉米回来了。他们驻足在水渠上方,站在小桥上指着我笑,小小的我似乎驱散了他们劳作的疲惫。我双手托举书本,身上落了一层洋槐树叶儿。红红的太阳在西边,外爷、外婆、母亲的身影浅浅地映照在书页上。玉米丰收了,我也收获了。1987年的这个傍晚,洋槐树叶目睹了我初触阅读时的“贪婪”、忘情。

时光在行走。

1994年,我大舅家盖了二层的楼房,我表哥的屋子在二楼的中央。他的屋子里有两个大纸箱,一个纸箱是“哈德门”牌香烟的外包装,另一个是装过“黄河”牌彩色电视机的大纸箱。两个纸箱里都装着“闲书”。我表哥在30里外上高中,他的书林林总总,有《书剑恩仇录》《世界未解之谜》,也有《故事大王》《童话大王》《听严文井讲童话故事》……两个纸箱子里,还有数百册连环画。

当上五年级的我在周末去往大舅家的时候,表哥周末没有回家,大舅在楼梯下的拐角切洋芋。洋芋发芽了,大舅按发芽的位置把洋芋切成小块块,拌了草木灰,要种到地里去。看我来了,无需多言,大舅立刻起身,给了我钥匙。这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。我二话不说上了楼,打开表哥的房门,“贪婪”地抱出一摞又一摞的“闲书”,坐在二楼楼梯的台阶上,身子靠墙,目不转睛地阅读起了那些有趣的读物。

楼梯是水泥做的。大舅在楼下切洋芋,我在二楼看书。“咔嚓咔嚓”切洋芋,“哗啦哗啦”翻书。水泥楼梯连接了两种声响,将它们交织在一起,奏响着一个又一个周末的生活乐章。

生命像一条连续不断的河流,过去和现在始终连着线。

如今我40出头,依旧阅读着文学的、哲学的、科学的书籍。当我阅读书籍的时候,身旁出现了一盏小小的台灯,一个幼小、稚嫩的孩子坐在书桌旁,看起了《知识小百科》《郑渊洁童话全集》《格林童话》《365夜故事》……

那是我的孩子,是另一个小小的我,从4岁翻看图画书起,她从带拼音的书读起,然后开始读各种各样的书。她拥有了成百上千册的图书,在学校里抢答老师和同学们提出的各类知识性的、文学性的乃至充满想象力的话题。

我很怀念曾经沉浸于阅读的日子,怀念在我阅读时始终辛勤劳作的亲人们。因为怀念,我一次次将关于劳动的话题写成文字,投往全国各地的报刊杂志。而我也惊异地发现,我8岁孩子的作文,题目也恰巧叫《劳动最光荣》。

我热泪盈眶。

阅读的故事,是相续不断的生命的故事。生命是一本册子,阅读着、劳动着,于是热爱着、收获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