悦读铜川 | 养蚕

来源:铜川日报

养蚕

左少平

对于儿时的回忆,人的经历各异。但有一个特别的经历,也许大多数男孩子都有过,那就是“养蚕”。

养蚕之乐,不在于蚕,而在于养,其乐在于希望而非收获,对蚕宝宝的喜爱,或许是温顺多变、可爱喜人,才使得孩子们对它有莫名的亲近感。

蚕宝宝从一颗颗芝麻大的蚕卵里孵化出来,由小蚂蚁的样子,不断地蜕皮,然后演变长大,变换着不同的颜色和形态,长成半拃长的大蚕,之后紧接着吐丝结茧,不多时日又破茧成蛾再产卵,不到两个月,就完成了生命的一个轮回。整个过程新奇又有趣。也难怪,每年开春时,养蚕会那么强烈地吸引着孩子们……

阳春三月,天气一天天变暖,大地已经泛绿,草儿吐出了嫩嫩的叶片,田野里的麦苗、油菜和各种越冬蔬菜也借着春天的暖阳,使劲生长。伴随着万物复苏,惊蛰后地下的虫儿也从沉睡中醒来,钻出冬眠的老巢迎接舒展的春天。

在这春色漫天的季节,孩子们怀着好奇心,不约而同地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巴掌大小,被破棉絮裹着的纸片上,密密麻麻点缀着芝麻大的蚕卵,孩子们或揣在怀里,或顶在帽子衬里,或在贴身的衣服兜里。大家各显神通,互通有无,将蚕卵分到每个人手里,小心翼翼地生怕被挤坏了,时不时拿出来瞅瞅,上学路上端着,课堂上也会时不时偷偷瞧一眼。

下课后,孩子们迫不及待地凑在一起,从怀里、兜里、抽屉中、书包里拿出各式各样的蚕盒,几个小脑袋挤在一起,密不透风,盯着桌上别人的蚕盒,有的蚕出来了,有的还没有。指指点点,如同观摩,说是看看,意在展示,更有比赛的味道。蚕出来了的一脸骄傲,没有出来的心里着急万分,一副不服气的样子。

蚕宝宝出生后带着上学,人到哪儿蚕就到哪儿。五花八门的蚕盒有葡萄糖注射液的包装纸盒,家里用旧的粉盒,更多的是大小不一的印有“万紫千红”“友谊”字样的香脂铁盒。几个、十几个蚕宝宝就挤在密不透风的盒子里,好在有人忍不住过一会儿看一下,才使得蚕宝宝免于窒息。

蚕宝宝刚出生像一个个没有腿的小蚂蚁,经过三四次的蜕皮,颜色也在不断地变化,最终长成白色可爱温顺的蚕宝宝。摸一摸它冰凉的躯干,放在手心上感受冰凉的体温,享受蚕宝宝爬痒痒的感觉。喂蚕时,人们会把蚕拿起来,放在新换的桑叶上,亲眼看着蚕宝宝“蚕食”才肯罢休。喜欢养蚕,说来也怪,往往都是小学低年级学生,等到长大一点,好像便没了这个爱好。

春天里,性急的小朋友想尽办法孵出了蚕宝宝,但食品却成了问题。此时桑叶还没未长大,非常奇缺,大人们也只能帮着孩子弄点蒲公英、莴笋、苦菜来试着喂养。我家院里有棵高大的桑树,自然成了同学们“瞄准”的目标,也都对我非常友好。其实,这时树才长出些许嫩嫩的小叶,放学后,要好的同学来,我爬上树,给他们摘几片还没有长大的叶子,心里也是不舍。过几天我的蚕宝宝也要出生了,也得给它们留些“口粮”!

每年我养的蚕多,它们都是自然出生。我自喻有得天独厚的条件,家里有桑树,也更有经验。当同学们火急火燎,你争我抢地把自己的蚕宝宝“折腾”出来时,我的蚕籽没有一点动静,仍在静静地冬眠。我知道,蚕宝宝早点出生是缺少食物,而自然出壳蚕晚十多天,桑叶也大了,蚕宝宝就不会挨饿了。

其实,自以为家里有桑叶,就大量地养蚕,养了两大筛子,树上的桑叶也不够了,不得不到处找桑叶。一次下午放学后,我和小伙伴去十里之外稠桑沟里采桑叶,晚上还借住在亲戚家。第二天上学迟到,课堂上遭老师盘问,我一五一十地告诉老师,老师笑说:能不能给我也做个“缎袄”?惹得全班哄堂大笑……

记得还在洛阳时,女儿刚上小学,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十几只蚕,但却没有桑叶?这时,我想到了家里的那棵桑树,写信告诉父亲给孩子准备点桑叶,凑巧带孩子回故乡,父亲还惦记着此事,把桑叶摘下来,一叶叶码好,放在水缸后边的湿地上,女儿看见那么多桑叶,高兴得连蹦带跳,激动地说,我的蚕宝宝不缺吃了……

养蚕对于儿时的我们,只是一个乐趣,至于最后蚕到哪儿去了,还有多少能结茧,多少出蛾子,多少能产子,都没有奢望,只要体验了养蚕的过程和乐趣就行。

蚕、桑叶,这些儿时的记忆已经碎成片段,但给我带来的乐趣永存脑海,那些养蚕的场景虽已模糊,而养蚕的经历却久久难以忘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