途中的风景

——读鱼福昌《途中》有感

王赵民

福昌送来他的散文集《途中》，我放下手头的琐事，立即展读，一个多小时从手指尖划过，竟有种不想放下的感觉。虽然不少篇目先前已在报纸上和他的微信里读过，但集中阅读与零星阅读的感受截然不同。

该书收入文章81篇，分“岁月如歌”“人在旅途”“况味人生”“春风化雨”和“书海拾贝”五辑。其中，2018年11月之后的文章有40篇，备受我的关注。诚如他在《致谢2018》一文中坦言：“2018年，于我而言，是历经磨难、备受煎熬的一年。”

大约从2017年后半年开始，就没有了福昌的信息。一则，我与他在工作中没有多少交集，既没有在一个院子办公，也没在一个小区里住，平时难得一见；二则，2018年8月我退休以后离开机关，生活圈子发生很大变化，我俩没有相遇似在情理之中。后来，耳闻他身体有恙，虽然关切，但不明就里，不便询问，仅仅为他留一份挂念而已。直到2020年的一天，我俩在运动公园散步时偶遇，寒暄了几句，看他气色蛮好，一如往常，以为之前系谣传，心中立时释然。后来互加微信，时常能读到他的文章，亦如走进他的精神世界，与他一同游走在繁杂纷乱的人世间，共享生活的阴晴冷暖。

关于他的病情，我是从《重新开始》《致谢2018》中看出了端倪：“2017年末病不动声色地降临了，看似风平浪静，却暗流汹涌，吉凶难卜。”“嗓子初感不适，干涩、多痰”，于是，“2018年便在治病、养病中度过了。尽管艰难备至，但总算看见了希望的曙光。”“我如同在爬一道道险峻的山，趟一条条湍急的河！但都挺住了，并闯了过来。为此，我引以为自豪，我感谢我虽然艰难而痛苦。”“当疯魔如同晴天霹雳突然而至时，有惊骇，有伤感，有沉重，但更有沉静有坦然，有坚强。”“我总感到冥冥之中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帮我，使我一次次走出困境。”“所以，遭遇人生这一劫难，我更多地以为这是命运之神对我的考验，使我经受磨难时，又时时给我希望”。

当我读到上述文字时，在为他捏把汗的同时，也为他战胜病魔、重新开始而高兴。人在病中，身心备受煎熬，很难泰然处之、淡定从容，所有安慰的话显得苍白无力，唯有自己平复心情，坚强地面对，才能战胜病魔，重新开始。福昌说他2018年在治病、养病中度过，“2019年便成了我另类生活的开始”，从此，他有了“新的规划、新的行动”。

一是“游山玩水”。福昌说他“打小就爱山”，从小就向往古人“读万卷书，行万里路”的举动，也羡慕今天的背包族说走就走的洒脱。于是，“在时间已不成问题的情况下，我是不是应该出发，实现久违的愿景？”考虑到身体尚在康复阶段，远游多有不便，他选择了周边的石门山、玉华山、嵯峨山、爷台山、溪山和赵老峪、金元沟、瓮沟等很不起眼但风景迥异的地方，偶尔还去过河西走廊，置身于青青草地、皑皑雪山、茫茫戈壁、盈盈湖水之中，体味大漠长烟、长河落日的壮阔，不仅仅是为了“儿时的那份眷恋”，也为了“今天心灵的快慰”。山，如同一位知己一样“伴我而行，为我加油”，而一次次的游历“便有了一篇篇的游记”。文化人游山玩水，必定在做足功课后，才启程去亲近大自然，用心倾情去阅读山水，或捡起一块很不起眼的碎石，或采撷一片色彩斑斓的叶子，连同心中的块垒一起释放，获得一份淡定、从容。一座山像一位长满胡子的历史老人，一条河像一首流传千年的乐曲，山水间蕴藏着丰厚的文化宝藏，取之不尽，用之不竭，吸引了历朝历代的人竞相游览，总是让人流连忘返。

经历一场大病的人，大都重新审视人生，心一下子豁然开朗，似乎没有什么“想不开、看不透”的事情了，不仅恢复了自信心，而且建立起平常心，静观云卷云舒，静听蛙声一片；于躁动中处变不惊，于匆忙中脚步不乱。生活中一旦有了情趣，便充满着活泼、欢快的情调，和谐内心让潜能发挥出来，给人无形中平添了向上的力量。心境通幽，怡然自得。就是在这样的心境里，作者发现，“玉华宫不只是白天里有风景，夜晚也会给你别样的感受。如果说白天的玉华宫是一位气韵娴静的美女，那么，夜晚的玉华宫，就是一位气韵沉郁洞察世态的智者。”（《玉华之夜》）。于雨中观荷，作者说自己“似乎也幻化成一支恬静的荷，幽放在这一方纯净而迷离的空间，怡心而静然”。在山行之长蛇岭时迷路，但作者感言，如果犯了方向性的错误，就会入险境、费周折、吃苦头。这是历经挫折之后的大彻大悟。

二是阅读经典。福昌说自己也算是耕读之家，祖父当过二十年的教书先生，父亲也教过三年书。耕读传家，这是中国文化人强大的基因，自幼就种在了骨子里头，埋在了心灵深处。读书是文化人一生的必修课，亦是一种生活习惯。福昌说他从小爱读书，上大学期间，没有添过一件新衣服，没有下过一次馆子，却买了上百本古今中外名著。他说：“书籍，填补了我生活的清贫，使我的精神世界显得充实丰富。”

新冠疫情肆虐，束缚了人的脚步，正好可以静下心来阅读经典。福昌捧起《道德经》，“聆听老子”这位文化巨匠的“大音希声”。他梳理了老子给予我们的忠告：要“稳重、沉静，不可轻浮、躁动”，要“善于自省，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”，要“少私寡欲，不要醉心于财富名利”，只有“知足、知止，才长久”。老子帮助我们“智慧、从容、镇定、抗逆、深刻、宽广、耐心、自信、有大气量、有静气与定力”，对此，我们“唯有敬仰，唯有感激”，“应该以虚心的请教的心态来聆听他的教诲”。

福昌抱着“补补课”的心态捧起了《论语》“走近孔子”，他不是蜻蜓点水、浅尝辄止泛泛地读，而是紧扣孔子的理想人格，让孔子的思想舒缓地走进他的心里，泛起一缕缕涟漪，从而得出孔子是“有志之人”“仁爱之人”“好学之人”“传道之人”“睿智之人”和“率真之人”，他以一个志士、一个学者、一个仁者、一个师者、一个智者、一个真人的形象矗立在人们的面前，合成了一个本色的孔子、大写的孔子；孔子是中华民族历史天空中的一轮太阳，他升起在春秋时代，可他照耀我们千秋万代，是我们民族永远的圣人，是我们心中永远的信仰和爱；他不需要任何美饰，也不怕任何污化，就像他的弟子子贡所说的那样：“孔子好比是太阳和月亮，是没有办法可以超越的。”孔子的思想博大精深，影响深远，对中国文化乃至世界文化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，作为文化人，应当用一生去读孔子，学以致用，孜孜以求，三省其身，修身立德，升华人格。

散文是文化人表露自己心路历程的最佳选择。文化人在途中遇到最美的风景，就不会从心底轻易放过，必然诉诸笔端、缀成文字，算是给亲人与朋友奉献的一份精神点心，传递了一份福音。福昌大学毕业后从事语文教学工作，后来改行从事文秘工作20多年，有扎实的文字功底，养成了缜密的逻辑思维。读罢他的《途中》，我在书的扉页上写了下面的几句话：

看到，

你在途中，

我很欣慰！

为你高兴，

为你祈福！

衷心地祝福福昌，愿再读到《途中》的续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