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校园文学】我为书狂 | 杨五贵

我为书狂

杨五贵

我出生于汗牛充栋的书香之家。那时侯,偌大的院落里,一座破旧的后屋里塞满了一摞一摞线装书,我不止一次又一次地走进去,仰头望去,全是尘封的故事,间或抽出一两本来,翻前览后,若坠入五里雾中。那竖排的汉字大小不一,时儿单排,时儿双排,看着这一本本“天书”,佶屈聱牙,怎么也念不下去,只能望着那蠹鱼在书里钻来钻去,顺手一捏,两指银粉,光滑而湿腻。有些书中,点满了红红的圆圈,偶尔还夹着一半张纸条,工笔正楷,上书:旧书不厌百回读,熟读深思子自知。似懂非懂的我一片茫然。

我住的房子里,有一张三连桌,桌下置一柜,里边也全是书,不过全为洋装,有布装硬皮的《瀛寰全志》《马氏文通》《秋水轩尺牍》《东莱博议》,民国版的四册《古文观止》……还有不少字画。这些书画,我虽然看不懂,但极喜爱书中的插图,如“法人斡衣”“布嗄勒斯小贩”,今仍历历在目,记忆犹新。

还是学生时期,一次在书摊上购得四本旧书:仿古书店1936年出版的《现代散文选》、现代书局1933年初版本张资平的《脱了轨道的星球》、还有蒋光赤的《少年漂泊者》和《纪念碑》等,这几本书如今仍静静地在我的书架上,是我的至爱。

我自少年时代起,喜书之情,发自天性,宁可腹中辘辘,也要挤泉购书,如是,年积月累,书架渐高,入书室观之,若列队待检士兵,横现眼前,雄赳赳,气昂昂,扬眉吐气,不可一世!

至若日挂中空,或月悬天际,泡茗一杯,焚香一炷,净手把卷,玩味品咂,如是鲸吞牛饮,生吞活剥,快意其间,难以自拔。

是时思接千载,目极八荒,妙曼处,拍案叫绝,手舞足蹈;哀伤时,潸然泪下,清泪两行。与前贤切磋,和今人商榷,自乐自娱,经年历月,盖不知暮之将至矣。

虽身居小城,趣鲜味寡,生活淡泊,四顾乏友,然身旁四时花团锦簇,落英缤纷,阴霾罩天亦无怨,心中自有阳光在。

大凡略识文墨者,无不以纸上挥毫为快,将心中块垒倾巢宣泄,是排解个人情绪的最佳方式。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最后一年,也就是1989年的十月,因一篇文字见诸《铜川日报》,猛唤醒了沉睡多年的写作欲,至此而一发不可收,作品接二连三见诸报端。

时至今日,已书就三百万余字,从2012年始,至2016年,五年间共出书六本,分别是:《沮水微澜》《花落花开》《耀州老地名溯源撷趣》《耀州烟云录》《耀州记忆》《耀州漫记》,总算在小小的树上,见到了嫣红的果实,岂有不快之理。

我嗜书如命,亦因书而荣。从2017年始,逐年获区级、市级、省级,乃至“全国最美书香家庭”荣誉称号,这是我最看重的,其他荣誉多多,不过皆是对我的鼓舞和鞭策。

近日,朋友拟一联遗余:赓续文脉搜奇觅胜著六卷,革除时弊推陈出新铭九思。我如今虽未盖棺,但这一定论尚可,乃写尽余之一生,喜欢!

(作者系耀州区原西街学校退休教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