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百年党史 · 铜川革命史话】淳耀县反“围剿”二三事

1947年2月,蒋介石纠集胡宗南部20个旅,马步芳、马鸿逵部14个旅,和榆林邓宝珊两个旅共23万兵马,向陕甘宁边区发动重点进攻。中共淳耀县委、县政府带领全县人民,开展了艰难的反“围剿”斗争。

巧获敌情

国民党大军压境,淳耀县游击队和民兵日夜防守,严密侦察和监视铜川、宜君、耀县及小丘方向敌军的动向。1947年2月中旬,胡宗南部突然在三原、富平、耀县、宜君等地大肆集结,兵不卸甲,马不离鞍,分别由同官、耀县、小丘三路进犯淳耀县。

就在胡宗南军进攻陕甘宁边区的同时,长期与人民为敌的宜君县玉华乡乡长程日春,耀县西爱乡乡长张彦宁,以及被任命为淳耀、柳林、庙湾镇还乡团头子的韩荣俭、焦云程等,趁机对当地群众进行武装袭扰。

中共淳耀县委书记郭进亭、县长封正宝获悉敌情后,为做好应敌准备,日夜轮流坚守在电话机旁,以便把了解到的情报及时向关中地委和军分区汇报。他们要求游击队靠近敌碉堡线,严密监视小丘方向的敌人,一旦发现情况,立即向县委汇报。然而,一天一夜过去了,坚守在电话机前的郭书记没有接到游击队的一丝消息,急得在房间团团转。2月17日,郭书记从另外几个监视敌人动向的渠道获得情报,入侵之敌为数很多,仅淳耀县边界,除程日春、张彦宁的保安团、还乡团外,还集结着国民党正规军约六个旅,而此时淳耀县游击队和基层民兵不足千人。敌强我弱,分析敌情后,县委领导决定避敌锋芒,不盲目与敌正面作战,严密监视敌情,就地坚持对敌斗争。同时,要求各区、乡政府在敌军入侵之前,有组织地安排干部、民兵、游击队向师家道转移。

18日早饭前后,淳耀县委多次电话联系紧靠国民党碉堡线的同官、柳林、瑶曲,电话均无人接听。电话打不通,郭书记急得满头大汗。他猜测道,难道是敌人来势猛、进军快,区委同志来不及电话报告就撤走了?站在他身旁的《关中报》记者白玉洁说:“你分析得有道理,肯定是这样。”听白玉洁这样说,县委其他同志便建议县委马上转移。郭书记凝眉沉思了一会,表情严肃地对大家说:“敌情不明,同官、柳林、瑶曲几个区的同志是不是都安全转移了?没收到他们最后的汇报,县委坚决不能离开庙湾。”

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,同官、柳林、瑶曲的电话依然打不通!就在郭书记再次拿起话筒,准备拨打柳林的电话时,意外发生了,话筒里突然传出了声音:“你是哪一部分?”对方喊话的声音很大,围在电话机旁的同志们都清楚地听到了。

“你是哪一部分?”郭书记听出对方是外地口音,便机警地模仿着他的外地话反问。

“妈的!你是哪一部分?”对方又问。

郭书记到这时已明确判断出电话那头说话的是我们的敌人,于是毫不客气地回敬到:“妈的,你是哪一部分?敢骂老子?混账东西!”郭书记威严的斥责,一下子把对方震住了。

“对不起,自己人,误会误会。你是哪一部分?现在到了什么地方?”对方边道歉边问。

郭书记随机应变,语调缓和地回答:“啊,自己人呀。没关系了。我是××师××团,现在已到达瑶曲以西的山上,你们是哪一部分?现在到了什么地方?”

“我们是××师××团,现在在柳林和你通话,我们明天在庙湾会师……”不等敌人把话说完,郭书记立即把话筒压在电话机上,如释重负地对大家说:“敌人到了柳林,我们该撤走了!”

放下电话,郭书记立即指挥县委同志撤退。在他的率领下,大家以极快的速度带上干粮、水壶等简单行装,离开县委大院,向西奔进照金以北的大山里。当晚,郭书记一行借住在香山寺西北樊家沟杨十一老汉家,与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封正宝县长、白兴武部长、范秉德科长会合。郭书记一见面就给封县长讲他与入侵柳林之敌通电话的奇遇。封县长听完他绘声绘色的讲述,风趣地说:“区委同志来不及打电话,可敌人倒把情报亲自送上门来,真可谓‘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功夫’啊!”

师家道突围

1947年2月20日,吃过早饭,郭进亭书记让白兴武部长在岱王庙继续监视南线敌人的动向,他和封正宝县长带领大家从樊家沟向师家道转移。

郭书记一行来到师家道半山腰,四里八乡的人们早从各个村庄汇聚而来。郭书记、封县长要求大家就地隐蔽,听候通知。师家道是淳耀县战备大后方,正午时分,聚集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,全县5个区(瑶曲区未赶来)30多个乡的干部,县、区各公司营业员,合作社干部家属,教师,村干部,民兵,担架队,运输队,部分群众,以及关中分区所属的地方部队和部分单位的同志,几乎达500余人,都涌到这弹丸之地。

由于人员过于集中,引起了敌人注意。很快,敌人开始围攻师家道,甚至派出飞机进行低空侦察和袭击。突然身处险境,人们变得极为紧张。县联主任王志明、县报《群众生活》记者贾志良和县委宣传干部贾志芳安慰大家说,领导们正在召开紧急会议,研究应敌之策。听了他们的话,人们的情绪才稳定下来。

师家道小树林里,县委领导们正紧张地分析、讨论着应敌之策。就在这时,侦察兵又带来香山、照金、黑田峪和石门关已被敌军占领的消息。师家道三面被围。石门关方向激烈的枪炮声频频传来,头顶上,敌人的飞机一架接一架,从南向西飞到石门关山巅,向下猛烈俯冲扫射。顿时,石门关淹没在一片火海当中。群众的情绪又不安起来,急得在山上团团转。

忽然传来消息,县委领导叫大家到山梁西边的凹坡去开会。

人群闻讯,潮水般涌向开会地点。等人们到齐了,封县长站在高处神情凝重地告诉大家,师家道东边的香山,南边的照金、黑田峪,西边的石门关,都被敌人占领了,情况严峻,县委、县政府研究决定,立即分散突围。封县长讲完后,白玉洁、王志明、贾志良等青年干部相继站起来发言,要求有组织、有领导的突围。封县长解释说:“有组织、有领导的突围,人多目标大,容易引起敌人注意,造成更大的损失,化整为零,各自想办法突围是最安全的。大家都是本地人,外地干部在耀县也已工作多年,熟悉地形,人少不容易暴露,容易突围。如果突围不成,就地分散也好隐蔽。”听了封县长的解释,众人觉得在理,于是大家分散行动。

为了路上有个照应,大家自由结合,三五人一组,决定晚上趁天黑向南突围,利用敌人合围的间隙迅速跳出包围圈。白玉洁和宣传干部张世第分析,天黑以后敌人肯定要把队伍收拢一下,照金、黑田峪之间的栏杆川估计不会有敌军,可以利用空隙从这里突围。几个人粗算了一下路程,太阳落山时从师家道山麓下山,半夜时分越过栏杆川,再向南走20里,天亮前能到凤凰山,这样一来就摆脱了敌人。计划好后,一群人等着太阳落山。太阳落山后,白玉洁、张世第站起来,拍拍身上的土,整好随身物品,向南坡下走去。没有分散行动的70多人,郭书记、封县长让白玉洁、张世第将他们编成一队带着走。有过战斗经历的三个人被安排在队伍最前边,负责为大伙儿搜索敌情和探路;有枪的同志散开走在人群前边、中间和后边,保卫大家的安全。分工停当后,这支70余人的队伍,有秩序地向山下悄然前行,并在夜半时分成功冲出敌人包围圈。是夜,被围困在师家道的人们,在淳耀县委、县政府领导的指挥下,凭借自己的智慧,全部安全突围出来。

军民鱼水情深

胡宗南部队对陕甘宁边区疯狂“围剿”,实行惨无人道的“三光”(抢光、烧光、杀光)政策。根据地人民没有被敌人的淫威吓倒,他们不顾个人安危,舍身救助革命同志,涌现出许多感人事迹,充分体现了军民之间的鱼水情深。

白玉洁、张世第在师家道突围后,夜经栏杆川,越过照金、黑田峪敌人的合围线,正谋划接下来该往哪儿去时,恰巧碰到几个出来躲避敌人、正牵着牲口回家的老乡。老乡们得知白玉洁、张世第是庙湾县政府干部,才从师家道突围出来,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,赶忙把他们领回家。到家里以后,老乡吩咐媳妇赶紧生火做饭,自己则连忙为他们烘烤汗水浸湿的鞋袜和衣服。老乡家白发苍苍的老大娘催促俩人赶紧上炕取暖,还拿出核桃给他们吃。坐在热乎乎的炕上,大娘拉着白玉洁的手,含着眼泪问:“你们突围出来了,咱封县长他们呢?”白玉洁、张世第此时并不知道郭书记、封县长的突围情况,但为了安慰老人,就告诉她封县长他们都突围出来了。老大娘这才收住泪,说:“敌人烧了房子,抢走了衣服粮食,还砸烂了锅碗,这都不要紧,只要咱们人在,就能想办法赶走他们。”白玉洁、张世第在老乡家吃饭时,老大娘一直默默地看着他们。大娘的期望,是对革命战士最大的信任与鼓励。

胡宗南部队占领淳耀县后,相继占据庙湾、柳林、瑶曲、照金等地,控制当地交通要道,进行“清剿”。从师家道突围出来的淳耀县干部,在敌人疯狂的“清剿”面前,只好分散隐藏在群众中间,保存实力,相机而动。

老乡们把革命干部、民兵、游击队员当作自己的亲兄弟、亲姐妹,不顾家人安危,想方设法掩护他们。遇到敌人进村“清剿”,老乡们就会及时地将伤病的革命干部转移到深山老林里躲起来,不辞辛苦和危险为他们偷偷送来饭食和情报。碰上危急情况,干部们一时脱不了身,村里的老乡们便以父子、夫妻或兄弟姐妹与他们相称,蒙蔽敌人。柳林小学教员王任、税务局干部姚俊凯,曾隐蔽在香山寺下的后槽村。一天,敌人突然来“清剿”,干部、群众都没有来得及转移,王任和姚俊凯被敌人纠缠盘问,情急下他们手握牛鞭站在老乡中“装聋卖傻”。敌人还要过来追问,老乡们纷纷说:“两个傻子,你们问也是白问。耳聋,听不见,只知道放牛。”敌人看老乡们说得随意,不像是骗人的样子,便信以为真,不耐烦地摆手说:“走,走,走!”老乡向王任和姚俊凯偷偷使个眼色,俩人赶紧甩起牛鞭,赶着牛向山上走去。

资料来源:中共铜川市委党史研究室(铜川市地方志研究室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