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气东来一架花

韩景波

春步去，花事将了，可在我的小院正是繁英成云，灿烂夺目一片紫的好风景啊！

仅一架紫藤花开而已。

记得小时候我家的房前屋后都是紫藤花，只是那时的人是没有心情把它当花看的，只为在这青黄不接时当粮食充饥。紫藤花焖饭，是母亲那时常做给我们的饭食。后来不缺吃的了，人们也就不在意紫藤了，我家的紫藤也被父亲砍了晒干当柴烧。栽植一架紫藤当花看，以为秀色也可餐，是几年前在一画家朋友那儿看到紫藤花想到的。那是一大架紫藤，凭着一个水泥电杆搭的架子，让花挂满半个院子，我们就在花下的斑驳光影里品茶说话，花养眼，香助兴，那美好的景致让我不忘。

第二年春节，朋友立军来我家，我们一起在院子的东边栽下一棵紫藤花。正好那里也有一根农电改造后没挖去的废弃水泥杆。那天温度还很低，镢挖冻土如石，就一个小坑坑将就栽上，也活了，几年间长成碗口粗细，以为缘也。本是要学朋友用铁丝给紫藤也搭个花架的，就是忙碌没有顾上，它就自顾自地爬上了水泥杆。藤蔓如手，揪住，扭着，拧着劲往上长，迅速爬上了电杆顶端，在那里又不遗余力地伸向四周，于空中成蘑菇云状。紫藤进取，向着目标前进，前进，再前进，直缠到它身旁别的树上。就让这些树作花架，相依相偎着成就一种美吧。是的，人们往往只看到外在的花美，有谁注意到紫藤内在的顽强、坚韧？我喜欢紫藤花。一喜欢，立马让画家朋友给我画出来，那画就叫《紫气东来》。

紫藤花花期长，从暮春四月一直要断断续续开到到五月末。悠闲的日子里，我就喜欢于紫藤花下赏花、品茶，读书学习。一片辉煌的淡紫色，在绿叶间泛着点点银光，把半个院子装点得如诗如画。拉近一枝花嗅嗅，淡淡清香亦醉人。近观，看清了，一嘟噜一嘟噜像槐花；每一穗花的上面盛开了张满的帆，下面待放如羞涩的笑脸。微风吹拂，藤蔓轻摇，有一种垂垂如丝之美。

花香惹蜂蝶，色鲜招人爱。各种颜色，大大小小，成群结队翩翩起舞。蜜蜂、马蜂、葫芦包来奏乐，嗡嗡嘤嘤如弦乐。一杯明前新茶，一本唐诗，于花下慢度光阴。恍惚间，走进了唐人许浑、李白、白居易、李德裕他们在诗间描绘的一片美丽的风景中。蓦然，被人声惊醒，一睁眼，原来是几个过路的陌生人见花起意，驻足进院来看花。招呼坐下，递一杯茶。有人说：“花好人好！”

读过舒婷的《致橡树》，有两句诗对我影响极深，“我如果爱你，绝不像攀援的灵霄花，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。”感动之余，可又不以为然，王国维有一句话说得好，“以我观物，故物皆着我之色。”藤原本是最平常的植物，却因人们赋予的品格，而各有不同。藤不能直立，借它物才可攀援向上，这固然不假，但若无他物，藤或匍匐，或垂吊，也照样生活得很好。

“总有熏风佐浅茶，闲书坐看落云霞。黄昏蝶舞清诗梦，紫气东来一架花。”妻子写紫藤的这首诗正合我意。一高兴，就以诗中句子为题写出了这篇文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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