悦读铜川 | 我的读书故事

来源:铜川日报

我的读书故事

何文朝

我是农民的儿子,八岁上一年级,启蒙老师姓袁,是下高埝乡袁家村人。那时,只有语文、算术、常识三门课。语文课本很简单,学生学一课背一课,至今全班同学跟老师大声读拼音的情景历历在目。没有生字表,袁老师就用蜡版刻印,等发到我们手里时,还散发着油墨香。有一回,父母下地劳动过了中午还没回来,我左等右等,最终只好饿着肚子去上学,袁老师问清了原委后,当即动员同学们献爱心。住在学校附近的同学们争先恐后地跑回家,拿来馒头、红薯等塞到我手里,现在想起来都满是感动。二年级时,大我十岁的自家侄儿是我的语文老师,侄儿风流倜傥,才华横溢,颇得校长器重,在他的教导下,我的语文成绩进步飞速,尤其是作文经常被老师表扬。

父亲一边劳动一边读书,他虽没上几年学,但字写得苍劲有力,算盘打得滚瓜烂熟,被推选当生产队的会计,后来他又当了生产队的饲养员。劳动之余,父亲翻看《林海雪原》,他在赛诗会随口吟出的诗还上了大队的黑板报。大姐念到高中毕业,在家里时她一边干活一边给我们讲《红岩》中许云峰、江姐的英雄故事。她记过不少读书笔记,也有一个作家梦,发过诗歌《人生的路》。所以,我爱读书很大程度上受家庭环境的影响。

小学阶段,我借读过《鸡毛信》《地道战》《邱少云》《刘胡兰》《童年》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《列宁在十月》等多本连环画。在那个年代,可读的书较少,持有画册者俨然是老大,令人羡慕。有个大我三岁的“尖头”,宣称他有一瓮书,便赢得了众人羡慕。经我再三请求,那个炎热的夏天,他避开众人,带我到他家的地坑窑,揭开一个瓮盖,取出唯一一本少皮卷角的小人书,恩准我翻了几分钟,即便这样我也非常开心。

在生产队当会计的父亲大概懂娃们的心思,有一回外出给我们带回了两本崭新的小人书。一本是《王恒德》,一本是《长渔七号》。我和弟弟如获至宝,爱不释手,一遍遍翻阅,不觉天色向晚。如何收藏宝贝?我当机立断,厚些的《王恒德》归我,薄薄的《长渔七号》由弟弟保管。当晚,我们将小人书放在枕边,不时拿起来借煤油灯看看,直至甜甜地进入梦乡。

有了小人书我便有了炫耀的资本,还可与有小人书者交换着看,过足了书瘾。一天,随本村大娃到邻村坡里割草,大娃邻村的朋友喜眉笑眼地说要与我交朋友,我不由向他夸耀,许诺借书给他。第二日,我如约到指定地点,将心爱的《王恒德》交到他手中,反复叮咛看快些,快还给我。他连连答应:“一定,一定。”可是,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,也不见还书。我碰见了就讨要,他总说明天带来,可一个个明天过去了,书依然没还回来,这让我至今都怅然若失。四年级,我狠心用挖草药卖的钱在书店买了本《官渡之战》,还特意请语文老师在扉页上写了我的姓名,便如饥似渴地读起来。

当时,生产队给当会计的父亲订了《人民日报》《民兵建设》等报刊,我每天放学回来便翻阅报纸,见缝插针地翻阅两个姐姐的语文书,早早接触了《海燕》《西去列车的窗口》等名著,这些都让我受益匪浅。

1977年,12岁的我考入阿堡寨中学;1979年,14岁的我凭语文、政治高分考入全县重点高中耀县中学。中学阶段,母亲突发疾病去世,父亲大病住院治疗,加之两个姐姐出嫁,生活过得十分艰难,但我和弟弟没有弃学,瘦骨嶙峋的父亲给我们蒸馍擀面,明确表示:“谁能念到哪儿,就供到哪儿。”因为苦学,我初中眼睛就近视了,高中患上肛肠疾病,特别是严重的神经衰弱,折磨得我坐卧不宁,夜夜难眠。“安下心,扎下根,不达目的不回村”是父亲的教导;“执着追求,自强不息”是我的自我告诫。但我因高考前彻夜未眠名落孙山,遗憾地回村劳动。

我回乡务农,出外打工,劳动之余,别人打牌、下棋、喝酒,我摊开书本阅读、记笔记,乐此不疲。1984年,我做了代理教师,开始教书育人。

教育界有句行话,教师要给学生一滴水,自己必须有一桶水。鉴于此,加上酷爱文学,我开始有意识地借书、淘书、买书,后通过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获得了大学文凭,转为正式教师。那时,我借过柳青的《铜墙铁壁》,浩然的《艳阳天》等。在旧书摊上淘到了泰戈尔的《饥饿的石头》,梁斌的《红旗谱》等。买过《许茂和他的女儿们》《芙蓉镇》《中国当代文学作品选》等。同时,我做起“白日梦”,开始文艺创作,为自己设定“读书、教书、写书”的人生轨迹。

我是被读书、被文学改变命运的人。因为语文基础扎实,成为优秀教师;因为写作小有名气,顺利调到阿堡寨中学、乡文教组、铜川新区管委会,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,也获得了市劳模、铜川好人、先进工作者等诸多荣誉。

现在,我有足够的藏书供自己阅读。到书店,发现心仪的好书,我还会买,因为爱,所以无怨无悔!